第九章:鬼咒师(下)——同生异命

“这就是谕家的生活方式”

“什么?”阿梅听到一半,忽然惊叫道:“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“因为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。”阿暗淡淡一笑:“谕家的生活方式。”

在十八岁成人礼这天,双胞胎的其中一人就会被选中,成为谕家言咒的继承者——鬼咒师。

“你的意思是,那个让车子飞起来的,那个让门飞掉的的‘魔术’,都是你变的?”阿梅又是一惊。

“没错,你没听到你口中的那个‘木鱼’,每次在使用言咒时,都会在前面加上我的名字?”

阿梅回忆了一下,阿暗说的确实是事实。但阿梅一直以为,这个阿暗如果不是谕天明的“召唤兽”,就是他脑袋里的第二个人格。她从来没想到过,这个“阿暗”居然才是谕天明力量的源泉。

能使用鬼的阳寿的,自然也就是鬼了,这问题看来复杂,但说白了也就这么简单。

谕家的继承者,从来就是一人一鬼。

在培养了十八年后,谕家的族长们就会留下阴灵感应能力较强,为人处事也更冷静的一个作为“承灵者”,而两人中反应更敏捷,更有学习言咒天赋的一个,就会受选成为“鬼咒师”。

“鬼咒师……说得很好听是吧?其实就是上一辈的‘鬼’会将言咒传给你,等你全部都记住之后,他们就会把你杀了。”阿暗慢悠悠地说道:“接着他们会耗干你所剩的阳寿,在你快要穿越‘那扇门’的时候,再把你硬生生地拽回来,这样你就会变成不受阳寿束缚,也不受现世规则捆绑的鬼灵了。”

“……是么?”阿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茬。

哥哥成了鬼咒师,那弟弟就成了“承灵者”——说白了,也就是束缚鬼咒师的手铐脚镣。只要承灵者活着一天,鬼咒师就只能被束缚在他的周围,按他的命令行事。

或许你会问,为什么谕家的人制造了鬼咒师,却又要将他(她)它给绑在一个活人身上呢?为何要让一个活人去命令他行动,而不让鬼咒师自己来呢?

那是因为,只要是阴灵,都会有发疯的一天。

那种永无止尽的孤独,那种无法碰触一切的恐惧,或迟或早,都会逼疯每一个缚灵、地鬼和幽煞。即使是鬼咒师,也同样不会例外。

谕氏一族当然也是吃过发疯的鬼咒师的苦头,才会发展出现在的方式。

——与自己的同胞兄弟(姐妹)束在一起,可以稍稍减轻鬼咒师的孤独感。双胞胎之间的感应,总比常人要来得密切。

——让承灵者对鬼咒师拥有绝对的命令权,以阳缚阴,可以化简鬼咒师的戾气,也可以更好地保证鬼咒师不会作出太过疯狂的举动。

“疯狂的举动……”阿梅愣愣地重复了一遍,嗤笑道:“这帮把自己的孩子做成鬼的怪物,居然还好意思说被他们杀了的孩子‘疯狂’!”

阿暗看着眼前这个立场一会儿一个样,现在又站到他这边的女孩儿,实在是不笑都难。

只是,他的笑容背后的苦涩,又有谁能够懂得……

比起谕天明那张苦瓜脸来,阿暗很爱笑,而且似乎永远笑不够。阿梅看着他的笑容,自己却有些笑不出来。

如果这个人还活着,木鱼他会不会笑呢?当他们选中了阿暗去当鬼咒师,当时的木鱼心里,又在想些什么呢?阿梅不知怎的,想到这样的问题。

“别费力思考那些你不擅长的问题了,”阿暗说着停了下来:“我们到了。”

虽然说说停停,但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五楼,并在502室的门口停了下来。

“502?不对诶,我的房间是503……”阿梅说到一半,忽然反应了过来,一脸厌恶地摇头道:“哦!你是说这里面有……我才不要,这家的两口子好凶的!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差点被他们扔出来的锅子给砸了!”

“如果你真的因为那口锅子,决定对他们见死不救的话,我是没有所谓。”阿暗说着往旁边一让,指了指锁眼,然后便双手一抱不管事了。

“……你想让我撬?你不想直接把它砸开?”阿梅还是不太适应“木鱼二号”的处事风格。

阿暗只是笑着点头作回应,阿梅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。

经过了“202事件”,这次阿梅在撬锁前,先小心翼翼地匐在门上听了一会儿,确认门口没有人之后,才开始轻手轻脚地开锁。

对于这对住在隔壁的活宝夫妻,阿梅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。他们三天一小吵,五天一大闹,动不动就摔碗砸盆的好像恨不得掐死对方一般,但过了一阵子又会如胶似漆。不仅是阿梅了,被这对冤家从窗口扔下的东西砸到吓到过的人也不在少数。这对夫妻真可谓是天怒人怨,估计整个大楼的人都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婚。可就这样闹腾的一对男女,却从未提过离婚之事。

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俩差点把自己砸成“平脸美女”的夫妻,可阿梅也还没有狠心到想要他们被什么没有脸的腊肠狗,又或是长着面具脸的半身怪物给附身,所以阿梅还是尽心尽力地在撬着这该死的门。

“啪嗒”,锁眼中传出清脆的跳动声,门开了。

“虽然你不是木鱼,不过你看吧?我是会撬……”阿梅刚想炫耀一下,但话说到一半,就已经忘记下面想说的是什么了。

因为她看到了房间内的景象。

血染的景象。

“哎呀,看来我们来迟了一步。”阿暗叹了口气道。

即使是叹息时,阿暗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。

那莫测高深的笑容。

房间内一共有五个人,两个躺着,三个站着。

血水,从躺着的二人身下流淌而出。

在三个人中站在中间的一人的右手里,闪亮着黑色的金属光泽。

是枪,手枪。

握枪的人转过了头,望向了被打开的大门。

他的左脸上,赫然有一条长足有五公分,直达嘴角的刀疤。

在阿梅正为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时,刀疤脸已经抬起了他的右手。

枪响,人,倒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