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:恶作剧(上)——猜拳的艺术

人的智慧,可以让任何简单的事情变复杂。

小杜呆住了。

尽管他已经猜到这个结局,但他还是没猜中这个过程。

十五局,整整十五局,简简单单的石头剪刀布,言先生的战绩是十五胜,零负。

长发女已经快将混合酒给喝得底朝天,言先生面前的酒杯却仍一动没动。

“言……言先生真的是怪物啊!”小杜在惊讶之余,就连称呼都从“臭屁言”改回“言先生”了:“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”

“只是猜拳赢了,仅此而已。”李靖穆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拳头:“你想不想和我试试?”

剪子对布,布对石头,剪对剪……只比了三局,小杜的最好成绩也只是平了一次。

“这……这是为什么……”小杜变得愈发迷糊了。

“猜拳的艺术。”李靖穆神秘一笑道。

猜拳,本应该是人类是最简单,最有效的决胜负的方法。

不过当人将智慧参杂其中,就可以让任何简单的东西变得复杂化。

而复杂化后的猜拳,就是人类武斗的最初形式:观察,变化,制胜。

石头剪刀布,其实由动作的变化简化之后,就变成了两种:握拳,或是张开手指。

所以猜拳的第一步,是在出拳的同时,注意对方手指的变化。

当对方想出石头时,拳头会不自觉地收紧;而当对方想出其他两种时,他的手在落下之前,拳上的肌肉就会自然松弛一些。

相对的,你所要出的手势,也就相对简化为了布和剪刀。

“……观……观察肌肉变化?”小杜瞪大了眼睛:“这也行?”

“没错。听上去很夸张,不过在经过一些时间的锻炼后,这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事。”李靖穆淡淡道:“尤其在对方灌了一些酒后,对于肌肉的控制力就会变弱,也会更容易判断。”

所以,这是一个只要开始赢,便会一直赢下去的赌局。

“所以……你和言先生都经过了‘长时间的锻炼’?长时间看着别人手上肌肉的变化?”小杜皱着眉头总结道。

“我是一个医生,我的世界里只有这种东西。你在我眼里也只是639块肌肉和204块骨头罢了。”李靖穆抿了一口酒,淡淡地说道。

能把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说得平淡如水的,恐怕也只有和言先生处久了的家伙了。小杜打了一个寒颤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
没人关心言先生是如何学会这些的,即使连小杜也不关心。言先生会什么旁门左道,知道什么稀奇古怪的事,在他们眼中都已经习以为常了。

在他们那头聊得热火朝天时,这边的“酒精”战争也已经快到尾声了。

剪刀,又一次剪断了布。二十胜,零负。

长发女面前的最后一杯酒,也已经被喝干。

喝过酒的人都知道,酒最忌讳混合饮用,因为不同酒种的混合,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毒素,即使是擅饮者都很容易便被其“毒”醉,而且喝混合酒宿醉后,第二天的头疼也会翻倍,再翻倍。

能连饮二十杯这样的酒都没有立刻醉死过去的女人,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事。

她一定知道像现在这样喝下去,明天她会被自己的头疼杀死,或至少头疼得自己想杀死自己。

但她不在乎,她一点也不在乎。

她只是喝着,一杯接一杯的喝着,喝到她的长发中都飘散出了威士忌与龙舌兰混合的古怪香味。

“再接着来,我就不信我不能赢!”长发女打着饱嗝,拿着酒杯敲打着吧台,之后还拿自己的头往吧台上砸,嘴里含糊不停地冲言先生吆喝着。

言先生坐在她的身旁,看着她的长发,眼神中难得地闪过了一丝温柔。

这时言先生正背对着李杜二人,而长发女正拿自己的脸砸着桌面,所以这一瞬的感情变化,并没有被其他人所看见。

接着,言先生做了一件更加不“言先生”的事。

他轻撩起女子耳际的长发,然后凑身到了她的耳边。

“眠”

第一次,那不属于言先生的声音,听上去不再那样低沉阴森。

只可惜,唯一听见它的人,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鼾声。

“搞定了,她是你的了。”言先生将自己手上的酒杯顺着吧台滑到了小杜面前,然后起身抖了抖衣服便往外走。

“怎么?不享受你的‘娱乐成果’了?”连李医生都觉得有些诧异。

“我只是想教教飞鱼怎么玩罢了。”言先生说着拍了拍小杜的肩膀,也不管小杜“我叫昕宇,不是飞鱼”的抗议,自顾自地说着:“这老小子刚才肯定和你说得花里胡哨的吧?别听他的,猜拳你得听我的,想赢就三个字:出剪刀。”

“出剪刀?”小杜用眉宇挤出了“怀疑”两个大字:“真的假的?”

“这个你就要问富坚了。”言先生笑了笑,拿起挂着李医生身旁的外套,便往门外走去。

“福建?这个和福建有什么关系?”小杜还在为言先生的话困惑不已。

这个时候,一直在一旁没有插话的李靖穆,嘴里忽然没来由地冒出了一句英文:“behere,do hat,andneverdoitagain。”

言先生听到这句话,身形忽然顿了顿,然后头也不回地,冷冷丢下了一句:“别说得你好像真的了解我似的。”然后便推门而出。

“你刚才说的英文是什么意思?居然把那个姓言的都给气跑了?教教我,让我以后也有个办法对付他!”小杜在一旁看得有些幸灾乐祸。

“等你年纪再大一些,你就懂了。”李医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,继而笑道:“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吧?他刚给你留下了那么一份大礼,你还想对付他?”

小杜一愣,转头看向那趴在吧台上打着鼾的长发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