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诺千金,忠贞不二的年代,早已经离我们远去。
“好了,自我介绍和相互介绍都已经结束了,我们能谈正事了么?”言先生道。
“正事?我们有什么正事好谈?”左边的狐贰笑道。
“我只是不希望别人替我教训叛徒,所以才出现在这儿的,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什么‘正事’上的纠葛吧?”右边的狐贰接过了话茬道。
“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一句a说一句b说的,我容易头疼。”言先生揉着太阳穴道:“我本以为你会让我们离你有多远走多远,别再管你和狐狸们的闲事呢,猎狐者小姐。”
听到“猎狐者”三个字,狐贰(们)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。两个狐贰默契地同时开口道:“你说,我们是猎狐者?”
“不是说,是肯定。”言先生自信地笑道:“你,狐族辈分最长的六尾幻狐,还有你的专属护卫碧眼黑狐一族,就是令这座城市里的狐狸全都闻风丧胆的猎狐者。”
“额,抱歉打断一下,”文雅插嘴道:“你说这个为了自己的狐狸子孙宁愿和全世界为敌的家伙,会在这几个月里杀了几十上百只狐狸?我知道作为一个贤惠的女人应该支持男人的所有决定,可这个结论是不是有些太扯了?”
“你之前不是说过,猎狐者和狐祸碰过一次面,然后狐祸就改变了作案的地点,然后猎狐者就再也没能抓到他们么?”言先生不答反问道:“我当时就在想,究竟是怎样的模式改变,可以既让别人追得上自己,却又抓不到自己?”
“在他开始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,我建议最好还是静静地看着。”李靖穆走到文雅身旁低声道:“他问的问题自己都有答案,他只是很享受这个过程而已。”
“如果你们不打断我的话,我会更享受。”言先生不耐烦地回了一句,然后继续道:“当时我脑海里就闪过一个念头,所以我来到这儿,找了一个刚刚被你的叛徒射死的专家要了点东西,来验证我的想法。”
“他说的是啥?”“什么狐狸人口密度图之类的。”文雅和李靖穆悄声耳语道。
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?”言先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地图并展开,指着上面的圈点说道:“从‘相遇日’之后的每次狐狸失踪案发生地点,都在狐狸数量密集的地方。”
“专找狐狸多的地方杀人?”文雅配合着惊讶道:“这个狐祸难道真不怕死?”
“它当然怕死,可它却很清楚,只要它的周围有其他的狐狸,那猎狐者就找不到它,至少不能及时找到它。”言先生分析道:“所以尽管猎狐者每次都能找到它的犯案地,却只能干掉几只无关的狐狸泄愤,永远来不及真正赶上狐祸的脚步。”
“我开始有点明白了。”李靖穆还是忍不住插话道:“只有熟人,才会对别人躲躲闪闪。所以你认为是猎狐者应该是狐狸群中的某一只?”
“不是某一只,既有本事不动声色地解决那么多狐狸,却又想掩盖自己身份的狐狸,我只能想起这一只来。”言先生指着狐贰两人说道:“然后,代表你身份的黑狐就忽然出现在这里,我就更确定了我的想法。”
“和你说过了,那家伙只是一个叛徒,一个可耻的叛徒。”左边的狐贰说道。
“以忠诚著称的碧眼黑狐里居然都会出现叛徒?”言先生冷笑道:“这可比我的推论不靠谱多了。”
“时代在进步,狐狸们的想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。”右边的狐贰话里透露着一丝苦涩:“你都想象不到现在有多少黑狐已经背离了它们的信条,背离了它们的家乡……”
“背离了你。”言先生替狐贰把话说完,然后眯眼道:“所以,狐祸应该是只黑狐,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件事能劳动你大驾的原因——你和你的黑狐手下可不希望让别人发现黑狐中有叛徒,这会坏了黑狐的名声,也会坏了你自己的。所以你才不惜化身为猎狐者,也要将它手刃么?”
“很抱歉,不过这恐怕不关你的事。”狐贰两人齐声道:“我能跟你说的是,这家伙既然有本事从我手底下脱逃过一次,那言肆如果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言肆的话,就不会去惹这个麻烦。”
“我也很抱歉,可现在是你的麻烦找上了我,他在使我丧失大量的潜在客户,在这个问题上,不管是过去的言肆还是未来的言肆,都不会坐视不理的。”言先生毫不客气地回击道:“或许你该带着你的狐子狐孙离开我的城市,那样对大家都好。”
在言先生和狐贰(两个)针尖对麦芒的时候,文雅和李靖穆的低声讨论也很热烈。
“我还是不懂,如果这只是狐狸之间的事,那为什么每次狐贰被狐祸逃走后,都会找一个无关的狐狸垫背?”文雅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发问道:“我认识的狐贰,可不像是那么嗜杀的人——如果是的话,我们的关系或许会好很多。”
“虽然我不知道你后面说的是什么,不过我想我可以解释你前面的问题。”李靖穆开口道:“这是一种施加心理压力的方式,那只白狐就是要向她所说的叛徒黑狐传递这个信息:我一直在跟着你,你跑不掉的。一直这样施加压力的话,总有一天被追赶者会犯错,那她的机会就来了——以前我也看过这样的手段,黑社会追拿叛逃者的时候,就往往会用这样的方法杀一儆百,警告别人不准帮助他们的叛徒。”
“只是为了施加压力和传递信息么?”文雅半信半疑地叹道:“如果真是这样,那这家伙一定很重要,重要到甚至能让最爱狐狸的人要用杀狐的方式给他留信……”
文雅的叹息刚完,右边的狐贰忽然朝两人看了一眼,然后撇下左边的狐贰继续和言先生争执,自己则走到了文雅面前,冷冷道:“你什么都不知道,就别妄自在这里评断什么。”
“如果我一定要呢?你想怎么样?咬我么?”文雅好不遮掩自己厌恶情绪,出口挑衅道:“你很清楚我不喜欢你,除非你自认可以打得赢两个联手的言咒师,否则我也没有必要喜欢你,更没有必要担心你的想法而不作出论断,猎狐者!”
“你凭什么以为,我赢不了?”狐贰那迷你的小脸上,浮现了一股异样的杀气。
气氛,忽然间开始变得令人窒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