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打了个激灵，连设计师都无法掌控的话，岂不是会出现以前科幻电影中常见的情节，人工智能造反么？
梁波又短暂沉默后，才道：“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，是因为这世上恐怕只有你，才是最可能了解海蓝情绪的人类。”
“我？我连编程都还只是初学呢！”我惊叫道。
梁波“嗯”了一声：“与知识无关，你听我说就明白了。”
我没有掩饰脸上的惊讶表情，因为在我眼中，海蓝是一个超越人性的存在，她或许表现过很多种情绪，但应该都是她有意做出来的。
用人来比喻的话，就是智商超高的人，会极其理性，由此会缺乏感性。
“寂寞”这个词，怎么会落在海蓝身上？她想要什么都能得到，想找人玩，随便创造几个出来就是了。
“其实，就算是我，也不了解海蓝，或许她并没有我说的那种情绪，或许她的各种情绪都跟我们人类的理解不一样。”梁波叹道。
我打了个激灵，连设计师都无法掌控的话，岂不是会出现以前科幻电影中常见的情节，人工智能造反么？
梁波又短暂沉默后，才道：“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，是因为这世上恐怕只有你，才是最可能了解海蓝情绪的人类。”
“我？我连编程都还只是初学呢！”我惊叫道。
梁波“嗯”了一声：“与知识无关，你听我说就明白了。”
梁波仿佛陷入了回忆，慢慢地道：“我的老师，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工智能专家，但因为20多年前发生的事故，全世界暂时停止了人工智能的发展，他的多数研究都是在地下进行的，很多设想都难以实现，比如他最希望做的人脑与电脑的结合，就缺乏实验志愿者。”
梁波脸上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，但他仍然继续述说：“经过多年的停滞，老师终于无法忍受，他决定用自己的亲生女儿作实验。”
我吸了口凉气，双手也突然变冷。
“相信你也猜到了……其实我和几个同事，都当过志愿者，但是结果都不理想，老师认为，必须找一个头脑单纯、与人工智能更接近的样本。当时，老师的女儿只有八岁，她真的很纯真，很可爱。”梁波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。
“我们和老师一样，都是狂热的研究者，完全没有想过可能发生的危险，因为实验只需要用智脑读取人脑的数据，而我们经过读取后都没出什么问题。
“然而，谁也没想到，她很快就昏迷，失去意识，送到医院后，就再也没醒过来。
“更没想到的是，当我们回到实验室，发现智脑进化了，它表现出一个人类小女孩所拥有的各种情感，而且它将老师看作父亲。
“我很难想象老师当初的感受，悲痛，欣慰，后悔，或者别的什么，总之研究进度开始了大飞跃，那智能极快地成长，最终凭借其表现，老师说服了黄钻投资创建天数公司，并高价买下了军方的第一智脑，将海蓝移植进去。”
梁波一口气说完，我则全程张大嘴巴。
我这是在做梦吗？还是梁波在编故事？
一个并不美丽的故事……
“那你的老师现在？”许久，我才下意识地问了一句。
“在移植成功后不久，脑血管爆裂，去世了。”梁波用低哑的声音道。
我身体一颤，道：“他去世时，有没有戴着游戏头盔……”
梁波的头猛然抬起，狠狠瞪了我一眼，然后站起，大步离开。
我呆呆地看着门口，仿佛停止了一切生理活动。
所有精神都用于消化刚刚得到的信息。
海蓝的智能中，居然包括了一个真实存在的小女孩的灵魂？
这总算能够解释，为什么海蓝看上去那么可爱，而且比普通智能要灵活许多。
或许还能说通，为什么海蓝既可爱又令人惧怕，因为她是人与电脑的结合，是个矛盾体。
为什么智脑只选择一个小女孩进行结合？
为什么我与圣魔雪克的结合，会产生出一人一智能两个存在，而海蓝只有一个呢？
梁波的老师，真是意外死亡么……
太多超出我想象的东西，太多未知的元素，再深钻下去其实没有太多意义。
最终在我脑海里留下的是一个印象：我与海蓝，同病相怜。
我们都算是半人半智能吧。
现在回想，海蓝其实在很多时候都可以清除我的记忆，甚至是把我改造成她想要的，但她并没有那么做，或许就是因为这个“同病相怜”。
说起来，圣魔王在游戏里闹得挺大，海蓝好像也挺纵容他的。
突然之间觉得海蓝没那么可怕了，至少对我来说。
当然，这是因为我有意识地不朝坏的方面去想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，我才走出小屋，找一个保安，带我去见黄钻。
黄钻的办公室，比我想象的豪华。
好吧，这个年代的“豪华”，不是什么珠宝、古董。
在黄钻办公桌的后方，透明的墙壁里，是几处拟真的野外场景，有海洋，有森林，有外太空，还有一处是古代背景。
黄钻看到我惊讶的表情，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：“要不要进去体验一下？这可都是真实材料制作的，比虚拟世界更带劲儿！”
我笑了一下道：“不用了，我这次来是有事请黄总通融。”
我没有隐瞒，直接提出希望黄钻放人的请求。
“你怎么会认识那两个人？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天数？”黄钻皱起眉头。
“放心，天数公司没有间谍，我是在游戏中认出他们的。”我淡淡地道。
黄钻用手指敲敲桌面，过了一会儿道：“如果放他们走，公司很多秘密就会泄露。”
我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道：“你下个命令，让海蓝清掉他们的记忆就是了。”
“这你都知道？”黄钻眼中射出一道精光。
“哈，很多玩家都知道啊，这两年在游戏里失去短暂记忆的人太多了。”我耸耸肩。
黄钻的脸色有些阴沉，眼珠微动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能爬到这一步的大奸商，我可不敢给他冷静思考的机会，还好我早就想好了一堆说辞。
“其实公司养这么多人，是一种浪费，未来还有很大风险，就比如我那中风的朋友，随着这些人年纪越来越大，犯病的一定越来越多，难道天数一直负担他们的医疗乃至丧葬费用？”我笑道。
黄钻目光一动，显然被我说中了要害。
商人永远是逐利的。
“黄钻，你早点下命令，我也好早点带他们走，行不？”我不给他深思的机会。
“你马上要走？”黄钻目光再闪。
我微笑点头道：“是的，董事会什么的，我根本就不想开，有黄总这个董事长，我何必操心公司事务？”
“好，我马上叫人去办，你到楼下等着吧。”黄钻脸上也露出笑容。
一直以来，我都知道黄钻不喜欢董事会有别的声音，我的话终于令他满意了。
其实遣散两个测试人员，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大事，他就是想要获得一些回报吧。
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，终于见到了“石师父”，虽然现在我知道他的名字叫石富，但在我眼中，他还是石师父。
石师父的眼神有些茫然，看着我也没有什么表情。
我忍了忍，还是没跟他打招呼，只是朝旁边的工作人员微笑点点头。
那人事部的工作人员向我问了声好，然后道：“我简单跟石富说了一下，让他跟你走，其他事情就由你们沟通了。马远怀的担架，我们已经送到门口，你可以自己安排如何把他送走。”
“自己安排？”我皱起眉头。
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，我对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都有了解，这点小事还是能应付的。
联系了一家私人诊所，让他们派两个男护士过来帮助运送与护理马老先生，嗯，就是老族长。
在等待期间，我心中一动，就在天数购买了两套游戏设备。
专业护士的工作让人放心，但担架上老族长的健康状况实在让我揪心。
枯瘦如柴，肤色黑黄，身上还有异味。
我甚至怀疑，如果我再晚来一两个月，老族长已经不在了吧。
我们经过真空通道，一直到上飞机，路上气氛都是比较凝重的。
“石……师父，您，不会真的失去记忆了吧？”找借口支开两个护士后，我忍不住开口了。
“哎……”石师父的眼神终于动了，我看到他眼里有些浑浊的泪水。
“我明白，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聊天。”我长长松了口气。
心中石头落地，不仅仅因为石师父的记忆保住了，更主要是确认了海蓝的态度。
那“小姑娘”既然肯放过石师父，想来也不会怪我搞的某些小动作吧。
很快来到明心所在的城市，在飞机下降途中，我指着窗口下的城市风景问石师父：“愿意在这座城市安家么？”
石师父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道：“我想，现在全国，乃至全世界的城市，都是这个样子的吧？”
我叹了一声：“是的，雾霾笼罩之下，毫无个性的城市建筑，反正现在的人都不出来逛街的，就算修成天堂也没意义。”
石师父点点头道：“随你安排吧。”
我知道游戏中的圣级建筑师，不会喜欢现代城市堆盒子一样的建筑，但我也没办法作出更好的安排了。
下飞机后，很快就办好了购房手续，相邻的两套，一套安置石师父、老族长和护理人员，另一套嘛……保密！
当我出现在明心公司的时候，明心呆呆地看了我足有一分钟。
“坏蛋，什么时候学会给人家惊喜了？”关上办公室的门，明心捶着我的胸口。
“大概，是因为生活太无聊了吧？”我坏坏地笑道。
打闹了一阵，我才说起石师父和老族长的事。
明心好不容易才把这匪夷所思的事情想明白，然后马上就表示，安排几个得力的员工，定期去照顾两位老人家，她自己也会时常过去。
晚饭我带明心与石师父一起吃的，祝贺他获得自由，石师父再一次老泪纵横。
离开石师父的房间，还没等明心反应过来，我已经把她拉进了隔壁的房门。
“于天你干什么！”明心紧张地大叫着。
我按下手中的遥控器，房间背景马上变成海滨沙滩。
“这是我给你的另一个惊喜，这是我们共同的新房。”我深情地看着明心。
“啊……”明心的手捂在嘴上，久久没有放下。
而我，已经把她拥入怀中。
第二天，我走进石师父房间，看到从天数带来的两台游戏设备还没开封，不由得问道：“石师父，你不想再进游戏了么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石师父看着设备，许久才开口。
我笑道：“你重进游戏的话，应该不会再扮演那个NPC，而是需要从新号练起，会有很多新鲜体验的。”
石师父看看设备，许久才道：“过段时间再说吧。”
看着石师父复杂的眼神，我表示了理解。
“不过，老……马需要戴上游戏头盔，这对他的恢复会有帮助。”我没有作详细解释，石师父昨晚也听我说过自己的经历，所以他明白我的意思。
叫上护理人员一起动手，给老族长安装好游戏设备，我嘱咐了一些事项，包括放音乐等，这才离开房间。
“你这么快就要走？我不高兴！”明心听我说完，噘起嘴。
“我是回去搬家，明天我们就又能见面了，而且我以后都不会走了，你不想这样吗？”我笑道。
“可是你干吗这么急，一定是惦记着游戏……”明心哼道。
我摸摸头道：“游戏里嘛……确实也有点事。”
“你！算了，说说吧，什么事，我好久没在游戏里帮过你了。”明心最终还是没有发火，看来随着关系的亲密，她也变温柔了哦。
“就是要打贪婪君王了，我正针对他的弱点想办法呢。”我简单说了一下。
“贪婪么……”明心认真地想了起来。
我看了她一会儿，不想让她失望，便提了一句：“你爱看书，应该知道一些关于贪婪没好下场的故事吧？”
明心眼睛一亮，道：“这确实是个好的思路，无限世界整合的那些游戏，多来源于各国神话，而神话传说中是有一些关于贪婪的。”
我微笑，其实我当年玩游戏的时候，都查过相关资料，所以对各游戏涉及的故事很清楚，这不是给明心一个机会表现么。
明心很快就掰着手指开始数了：“天方夜谭渔夫和金鱼的故事、希腊神话米达斯点金术的故事……”
说了一堆，我虽然在点头，但其实这些故事我早想过了。
像渔夫和金鱼的故事，在游戏里，只有渔夫职业可以接相关任务，最终目标是让渔夫和老太婆收益最大化，而不是害死那个贪婪的老太婆。
米达斯在希腊神话中，获得了点金术，结果他接触到的所有东西，包括食物和女儿都变成黄金，以至他无法生活，这个剧情怎样用在贪婪君王身上？难道让贝黑摩斯获得点金术，然后把他的对手也变成黄金？我可不想变成小金人！
很多神话故事里有因贪婪而走向毁灭的角色，但改造成游戏剧情之后，都无法套用到贪婪君王身上。
明心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，最后似乎再也想不出新故事了，久久不语。
“没事，我会继续想办法的……”我安慰她。
“对了，还有一个故事，虽然不是神话中的，但也许能用上？”明心忽然道。
我愣了一下：“不是神话中的？”
明心点头道：“是一本小说里的内容，里面提到一只来自D国的猴爪，能够满足人三个愿望，但这愿望并不是无偿的……”
我耐心听完后，道：“是个不错的故事，但据我所知，没有哪个游戏里有类似剧情。”
明心得意地道：“我之所以说能用上，是因为前不久在巫师论坛上看到有人提到‘收集猴爪’的任务！”
不等我询问，明心又接着道：“那个触发任务的巫师说，任务需要收集的猴爪，品级越高越好，但他从一只100级BOSS猴王那里得到的猴爪，已经非常有用，帮助他越23级杀死了一个圣级BOSS！”
我心中一动，隐约感觉，这事儿有戏。
明心要进游戏查查那任务的细节，我则坐飞机回H市。
回到家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通知虎王等朋友，把新家的地址传给他们。
这时收到一个信息，是明心所在Q市政府发来的：“诚邀于天先生成为Q市荣誉市民，本市热切希望得到像于天先生这般优秀的人才加入。”
我正愣神，明心打来电话，原来这件事是她安排的。
成为荣誉市民有很多好处，比如减免个人所得税，比如住处附近的安保等设施都会加强等。
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成为荣誉市民的，一来是我现在的综合指数很高，加入Q市后，能将城市排名提升一截，二来也是仰仗明心父亲在Q市多年的关系。
当然，我的离开，对家乡H市来说是一个损失，所以我提交迁移户籍申请后，H市政府非常急切地开出优厚条件希望我留下，可惜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。
新房的家具会买新的，所以除了游戏设备，我需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，办好托运后不久，政府方面的各种手续也完结了。
带着略微复杂的心情，离开家乡，飞往Q市。
抵达新居已是傍晚，给明心打电话，她表示太晚了不方便过来，说在游戏中相见。
说真的，随着关系越来越近，现在我才真有恋爱的感觉，特别想上门去找她。
或者，明天就向明心求婚，然后很快就可以住在一起了？
好像，还不是时候，无限世界里太多事要做了，而且都是要紧的。
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一下，然后安装好游戏设备，登入游戏。
收件箱中，堆了上千条信息，都是对我之前收购信息的回应。
我先跟明心发信，才知道这半天功夫，她也从巫师同行们那里收到了一批我需要的“货”。
当然，明心也把那个关于“猴爪”的任务搞清楚了，和我约在巫神国黑镜城相见。
黑镜城那面巨大的黑镜子，远远看去，仍然那般震撼人心。
以我现在的见识，基本可以认定，这是一件超越地级的宝物，至于是否达到天级就不一定了。
相信谁要攻下黑镜城，黑镜是其最大的障碍。
发布任务的NPC，全身裹着厚厚的黑色毡毯，脸瘦得像锥子，但明心告诉我，这是巫神国排名前十的大巫师羊车渠。
“想接猴爪任务？你可知道，做过这任务的小家伙，都已经消失了？”大巫师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明心。
明心眨眼笑道：“我知道，但我还是要接，我是个任性的巫师。”
我深深地看了羊车渠一眼，他所谓“消失”的那些人，其实都删号了，包括那个越23级灭掉BOSS的玩家。
“我想问一下，要什么级别的猴爪，才能害死一个173级的半神BOSS？”我微笑插嘴。
羊车渠白了我一眼：“去杀死一只超过155级的半神BOSS猴吧。”
“这么高等级的猴？上哪去找？这游戏里可没有孙悟空啊。”明心皱起眉头。
羊车渠耸耸肩道：“就算找到，你们还能杀死它不成？”
我笑了一下，淡淡地道：“如果能呢？”
“吹牛……如果你们真能杀死这级别的猴子，我会给你们额外奖赏的。”羊车渠闭上眼睛，不再说话。
“我已经接到任务了，接下来怎么做，打听猴神的位置？”明心看着我。
“猴神啊？我想它的等级没超过155，而且我们也没必要找神级的，半神就够了。”我笑道。
“难道无限世界新合并了一个《西游记》题材的游戏？”明心疑惑地道。
“没有，但世界上神奇的猴子不止一只嘛。”
“哈努曼！”明心一下尖叫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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